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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解万岁
作者：张桂清
主编：非 鱼
退休了，没事儿了，看看书或动动笔勾画了了，便成了生活主业——图个乐儿也好嘛。
今儿是周一，知道路上会堵车，可也得去：到日子不还书，会挨罚。
51路车上，人满满当当，空座儿半个也没有。司机兼售票员见状，不得不大声喊劝：“门口的乘客，往里边儿去……”
身不由己，三下两下我被挤到了老幼病残孕专座前。
坐在第二座儿的一中年女士见了，站起身：“您坐。”
“不，不了。”
“甭客气，您岁数大嘛。”
“不好意思——谢谢，谢谢了啊。”
再三道了谢，才坐下。这时，我才看清紧挨我前边第一个座儿上坐的，是位戴眼镜的小伙子，脸朝外似乎看啥又没看啥。
装啥装啊？让座儿的该是你！我心里突然闪出了这么个念头。
到了刘家窑站，下去一大批人，上来一小批人，依然没空座儿，但拥挤状况总算缓解了些。
一位白发老人，被挤到离我不远的地儿。他不看专座也不看其它座儿，脸就那么低着，直到离中部车门不远了，才把着扶手站稳身子。
我想，这位老者只坐一两站就下车吧？可是，车已到了芳城园站，他却依然低头站在那儿，像想啥心事儿。
这时候，前边那位戴眼镜的小伙子，早已不朝外张望，打起瞌睡来。
我有点儿不高兴了，一激动，就朝那位老者喊道：“喂，老先生，坐这儿！”
他似乎没听到，跟没事人一样，双眼依然扫着窗外。我站起来探着身子，拉了他一把：“来，坐，坐我这儿。”
“不，不了——我没事儿，谢谢啊。”
“甭客气……”说着，我硬是把老先生拉到座位上。
“哎呀，不好意思。”
“有啥不好意思的？您肯定是我老兄，小70了吧？”
“不瞒老弟，74周（岁）。”
“嗬！比我整大10岁哎。”
“唉，今儿是有事儿，要不，大礼拜一的不凑这热闹……”至此，我才知道，这位老兄姓高，孙子病了……他早已有了免费乘车证，但平时，他不爱坐公交车瞎逛游，尤其是乘车高峰时段。
“我呀，就怕给人添麻烦。如今的小年轻儿，多累呀，整日价打拼不容易。咱要是一上车就俩眼紧踅摸……老让人家让座儿，不落忍！”
这话，引起了我的共鸣：“是哩，是哩，如果倚老卖老，就不像话了——咱对年轻人，得多些理解。我呀，要不是今儿个到了还书日子……”
我很快觉察到，这番对话令近前的那些乘客，投来了赞许目光。也是啊，年轻人给老人让座儿，体现了敬老美德。老年人呢，也该有个换位思考，万不能对让座者露出心安理得甚至理直气壮的样子。
“哎，说半天您干嘛去呀？”
“图书馆，还书去啊。”
“唉，瞧我这记性，才刚刚您说了嘛。唉，让老弟受累了……哎！把包儿放我腿上吧。”
“您，坐这儿吧——下站我下车。”没等我回答，那位戴眼镜的小伙子说着站起了身。
“谢谢，谢谢啊。”
小伙子高鼻梁，大眼睛，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，摆摆手，便朝车门口走去。
“哎，老弟，看看我这小孙子俊不俊？”高兄谈兴正浓，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彩照递给了我。
“俊，好俊哎。”小家伙眉清目秀煞是可爱，我一看就夸了起来，随即便生发了联想，“唉！我那孙子呀，还在儿媳肚子里揣着呢。”
“咋回事？”
“能咋回事儿呀——我结婚晚，儿子结婚也晚，又不着急要孩子……”
就在我俩扯闲篇的功夫，上车、下车又过了好几站，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女忽然挤到了我面前。
我朝后瞄了喵，专座上坐的多是残疾人和比我更老的老年人——啥话都甭说，我立即站起身。
“不，不，您坐吧。”
“别客气——你责任重大嘛！再有两站我下车了。”
孕妇慢慢地坐下，高兄向我伸出了大拇指：“老弟，成，成啊——好人有好报哎，你的儿媳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孙子。哎！我这可不是重男轻女啊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表达一下喜悦心情嘛。”
“首都图书馆站到了，各位乘客……”
“高兄，下次再聊。”
“好，好。”高兄连连点头向我告别。
随着人群，我朝下车的车门走去，心说这趟车坐的还挺有意思——我脸上，满是发自内心的笑。
“咦，没下车啊你？”
忽然，我看到给我让座的那位戴眼镜小伙子，仍在车门旁站着呢。
“咋没下车呀你？过六七站了哎。”
小伙子笑了笑，没吭声儿，在我就要走下车时才悄声说：“理解万岁——谢谢您老的理解。”
插图/网络
作者
简介
张桂清，女，供职北京市金隅科技学校的普通工薪阶层。喜弄些小说、杂文之类，量不很大——可夸耀的，也不很多。在中国（浙江）“鲁迅故里碑”廉政杂文大赛中，得过一等奖；发在《羊城晚报》上的小说《悔》，被多家教育机构选为高考、中考模拟试卷试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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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望安杯”首届全国征文大赛组委会
“望安山文学”编辑部
2020年11月6日